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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5章 暗流湧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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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計司內,吳用天換上了嶄新的朝服,細膩的花紋與亮閃的面料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,手上還把玩著一顆祖母綠戒指,更顯貴氣十足。

吳用天眼睛都要笑得沒有縫了,要知道,從浚縣縣令跳到當朝司會,這樣的跳躍歷朝歷代都是沒有過的,這一切都得益於寧丞的幫襯。

吳用天想了想,還是覺得要去拜訪一下寧丞,雖說他交給自己的任務,自己已經完美完成了,葉曦雖然沒有被趕出浚縣,但是最後也讓她損失了白淮南這麽一員猛將,間接地斷了她的羽翼,現在的葉曦就像斷了翅膀的雛鳥,再怎麽也飛不動了。

“俗家兒女,無外乎就是愛恨情仇罷了,只要這麽一點點招數就可以將他們徹底擊潰。”吳用天笑了笑,將自己寶貝的祖母綠戒指細細藏在了兜裏。

剛剛藏好,有小廝就沖了進來,大聲通報道:“吳大人,首輔大人過來了,說是要見你。”

“哦?來的正好,本官正要找他呢!”吳用天點點頭,思索一番後又將那戒指拿了出來,細細端詳一陣,覺得這是個送禮的好東西,笑瞇瞇地走了。

寧丞在回廊上站著,目光所及正好到了那滿是梔子花的灌木上,不由得一窒,腦海裏回想起陣陣嬌聲。

“父親,你說這世上花有千萬種,而我偏偏卻只傾心於那常見的梔子,是不是很奇怪?”寧心雅穿著艷麗的宮服,朝自己笑得盈盈。

那時寧丞還不知道她已決定要給祁餘換血,只嗤笑了幾聲回道:“心雅啊,你騙得過所有人,但絕騙不過為父我,你對花朵沒有任何研究,喜歡那梔子恐怕也只是因為皇上吧。”

心思被人看穿,寧心雅也覺得有些好笑,突然想和自己的父親說些什麽,但是到最後看著他的模樣,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。

半生有緣,才有了這父女之名,如若緣盡,那便下一世再續吧。

自那之後,寧丞就再也沒去找過寧心雅,誰能想到,下次再見,便是永別。

“心雅,你現在可好?為父答應你,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!”寧丞的眼眸變得犀利起來,摘下一朵梔子花便死死捏死,散碎在土壤裏。

吳用天疾步走了過來,拱手喊道:“首輔大人,好久不見啊。”

“好久不見,吳司會,近日可好?”寧丞臉上的表情立馬轉換成喜笑顏開,走上去迎了他。

兩人也沒有多相熟,也就說了些官面話,寧丞剛想開口說說自己的來意,吳用天卻是拿出了那顆祖母綠戒指,陰悄悄遞了上來。

“這是……”,寧丞一楞。

“誒一點心意,首輔大人莫介意。”吳用天笑得一臉諂媚,就是這個笑容,徹底讓寧丞覺得這個人不能夠再用了,看來自己這趟也白跑了。

“收回去吧,本官自是不能要你的東西的。”寧丞擺了擺手,正要轉身離去,誰知剛一轉頭就看見了徐徐走過來的一群人。

祁餘走在前頭,時不時停下步子,等等身後的葉曦,似乎想和她一起走。

但是葉曦似乎不想和他走在一道,見他停了下來,也低下了頭,伸出手讓他接著往前走,疏離感明顯。

之前那個田副將跟在兩人身後,就這麽看著兩人走走停停,自己也就跟著一起走走停停,三人就這麽朝二人走了過來。

寧丞望著葉曦,正巧她也擡起頭來看向了自己,兩人目光相對,微微點了點頭。

“微臣參見皇上,兮妃娘娘。”吳用天迎了上來,恭敬地一拜。

葉曦的臉色一變,看向了這個奪走自己司會之職的人,心裏更加不悅了。

祁餘對吳用天自然沒有什麽好臉色,敷衍地擺了擺手道:“免禮免禮,正巧首輔愛卿也在這裏,朕宣布一件事情,朕要恢覆兮妃……葉曦的司會之職,吳大人就擔任掌庫一職吧,協助葉大人。”

剛到手的官職還沒捂熱就被奪走,吳用天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尖著嗓子叫道:“皇上,這不符合規矩啊!”

“什麽規矩?朕就是規矩!”祁餘眉毛一揚,霸氣側漏。

眼看著祁餘這裏行不通了,吳用天立馬轉向了自己的靠山—寧丞,有些告狀的意味:“首輔大人,您快勸勸皇上吧,微臣這官職可是您親口推薦的啊!”

寧丞早在前幾秒鐘就舍棄了這枚棋子,自然是理也沒理他,只冠冕堂皇地回道:“皇上的說乃是聖旨,吾等理應無理由遵循,吳大人還是謹遵聖令吧。再說了……”

他頓了頓,望向了一旁站著的葉曦才道:“葉大人才華橫溢,本官一直看在眼裏,她這司會之職也是本官推薦的,本官相信她能勝任。”

一席話倒是說的有理有據,葉曦聽得心裏不由得生出一股暖意,這首輔大人在父親在世時就一直幫襯葉家,如今就算父親去了也將自己視如己出,這樣的恩情讓自己無以為報。

“多謝首輔大人擡愛,下官定當竭盡全力,為百盛效力,請皇上和大人放心!”葉曦也象征性地表達了自己的決心。

如今這麽一看,吳用天也明白了已成定局,一雙渾濁的眼睛轉了轉,看了看葉曦,最後終於是什麽都沒說出來,只低頭朝她行了一個標準的官禮。

終於是回到了會計司,看著自己熟悉的地方,葉曦一直動蕩不安的心這才安穩了些,誰知道剛走到偏殿的回廊處,剛剛踏到青白色的臺階上,她便頭疼欲裂,腦子裏有畫面在不停回閃著,速度之快,就像要沖破腦子。

“嘶……”她疼的叫了出來,腦子裏自己好像狠狠摔了一跤,然後有人將自己拉了起來,那人穿著黑色的衣衫,披風在身後飛舞。

“想必這位就是司會葉大人了,卑職乃……”

“乃什麽?”葉曦搖了搖腦袋,想要聽清那個聲音,然後腦子裏卻只有轟隆隆一片,就像一團漿糊,實在是聽不清。

有迎面風吹了過來,葉曦的眼裏一顆淚掉了下來,她擡頭望了眼天空,不知為何就哭了出來,剛開始還是低低地抽泣,到最後直接就是嚎啕大哭了,哭聲之動情,令聽者傷情。

祁餘和田肆站在葉曦身後,見她哭得如此傷心,都想要上前去安撫,結果兩人對視一眼,異口同聲一句:“你不許去!”

“大膽!她是朕的妻子,朕是最應該去的人!”祁餘拿身份壓他。

“那又怎麽樣?他現在已經記不住皇上你了,你現在在她心裏就是一個間接害死她母親,直接害死寧心雅的男人!我才應該去!”田肆說話毫不留情。

“你……閉嘴!”祁餘臉色一白,厲聲命令道。

“就不閉!”田肆依舊沒臉沒皮,十分大膽。

這邊兩個男人劍拔弩張,針鋒相對,就差打起來了,被請進宮來好吃好喝伺候著的黃太師提著一壺好酒出來了,嘿嘿一笑道:“別爭了!她現在誰也不記得了,你們要是爭寵,就得各憑本事了,一切重來咯!”

一語道罷,兩個男人都沈默了,紛紛望向了那嬌小的背影,良久祁餘才開了口。

“就算一切重來,我也有信心讓曦兒重新愛上我。”

翌日上朝的時辰,葉曦剛剛換好朝服,拿著昨晚看完的折子,準備去承明殿上朝。

“葉大人,請留步。”吳用天不知道從哪裏鉆了出來,叫住了她。

葉曦回過頭來:“吳大人?可有事兒?本官要去上朝了。”

吳用天手拿一盒木匣子,其上花紋遍布,質感上乘,一看就知道不是俗品。

“葉大人,此乃浚縣上次瘟疫之事的奏報,由前禦前總領白淮南撰寫,下官拿來給大人瞧瞧。”吳用天打開木匣子,內裏有一卷鵝黃色的卷軸。

葉曦瞟了他一眼,伸手拿了卷軸,隨意問道:“上次浚縣瘟疫可否嚴重,損失了多少人力財力,可有如實上報給朝廷?”

這些事情她都不知道,得問清楚。

打開卷軸,葉曦細細看了起來,這內容還算詳細,將瘟疫蔓延範圍,解決辦法,所需物資全都細細記錄在案,是一份優秀的奏報。

“回大人,下官只負責安撫百姓,那時診治瘟疫全是大人您和白總領在負責,下官也不甚清楚。”吳用天眼眸一深,悄悄擡頭看了看葉曦的臉色,然後又接著說道。

“所以下官在司會之位時便來查看,沒想到卻發現了端倪,按理說朝廷應急撥下來的銀兩應該是有五百兩的,除去這奏報上列出來的銀兩,一共也只有兩百兩,竟還有三百兩不知去向。”

葉曦面上雖然平靜,但她的心自看到那奏報上的字跡時就已經不淡定了,那字跡不算娟秀,筆鋒有棱有角,與記憶中的字跡慢慢重合。

“等等……”,葉曦顫著聲音:“你說這是誰的字跡?”

“回大人,這是……”,吳用天還沒說完,聲音卻被站在門檐處的祁餘生生瞪了回去。

祁餘快步走了過來,厲色問了一句:“這都什麽時辰了?為何還在此處拖延?還要朕來請你們嗎?”

吳用天嚇得不輕,慌忙回道:“回皇上,是葉大人在看浚縣瘟疫的奏報,拖的時辰長了些。”

葉曦還死死看著那奏報,聽到這個話也沒有辯解,似乎出了神。

“哦?什麽奏報?朕來瞧瞧。”祁餘眉毛一挑,隨意地拿過葉曦手上的奏報看了起來。

這奏報其實他早就看過,之前到浚縣時,就有人給他就呈上來過,只是那時候這奏報上可沒有少那三百兩的銀兩。

看來是這吳用天起了心思,居然偽造起奏報來了,這件事情一直是葉曦和白淮南負責,看來這歹毒縣令是想栽贓陷害了。

祁餘心裏清如明鏡,但還是裝作第一次看一般,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又一遍,然後大叫了一聲尚春!

尚春輕答一聲喳,踩著步子迎了上來,祁餘轉手就把那奏報遞給了他,涼涼開口。

“司會吳用天查出浚縣瘟疫皇餉缺少一事,理應賞賜,尚春,你可得給朕安排好咯。”祁餘轉頭看著尚春,笑得有些瘆人。

尚春擡頭看著祁餘,忽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,大答一聲喳!

吳用天大喜,剛想拜身謝君,那祁餘居然又開了口:“不過這少了的三百兩皇餉不是別人用的,正是朕,朕扣了三百兩出來買包子去了,吳大人有意見嗎?”

“呃……這……沒意見,微臣沒有意見。”吳用天臉上的笑僵住了,幹著嗓子笑了幾聲。

祁餘也笑:“尚春,還不把吳大人帶下去領賞?”

尚春點點頭,伸出手請他:“吳大人,請吧。”

吳用天在尚春的引領下,喜滋滋地去領賞去了,房內頓時只剩祁餘和葉曦兩人。

這邊已經演了好大一出戲,葉曦卻沒有絲毫情緒,呆呆地望著窗外,眼裏也蓄滿了淚,隨時就要噴薄而出。

祁餘心裏一緊,猛地一把就把她扯入懷中,緊緊地抱住。

“曦兒……”他梗著喉嚨。

葉曦滾燙的淚水滴到祁餘的肩膀上,她張了張嘴,聲音有些嘶啞:“請皇上放開微臣。”

“不放,我不放。”祁餘紅著一張臉,將她抱得更緊,擠得她咳咳咳的叫出來。

祁餘這才慌忙放開了她,有些緊張地拍了拍她的後背:“曦兒,沒事兒吧,朕……朕不是有意的。”

葉曦終於覺得順暢了些,大口大口地呼著氣,擡起頭來看著祁餘,慢慢問道:“白淮南,微臣要見他。”

祁餘一窒,抖著聲音:“曦兒,你想起來了?”

“沒有!就是沒有!我才想搞清楚,這個人是誰?為什麽看到他的字跡我會覺得如此心痛,如此害怕,我就想知道他是誰?”

葉曦已經是淚流滿面,哭的聲嘶力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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